【靖苏】【琅琊榜同人】妒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
       铺下宣纸,就着闪烁的烛火,靖王伏案临帖,心中却有些郁结,起因不是朝堂议事进言被殿下冷落,所行之例事被各部朝臣推拦违令,却是因为苏某人。   

 

       照常理讲,苏某人既已表明辅佐自己参与夺嫡的忠志与大略,举止言谈就该像旁人之麾下谋士般衷心不二,即便两人因情势需刻意避嫌,以至搬来誉王作障眼,撇去界外流言论断,其二人台面上的你来我往甚密却让靖王始料未及:不时绫罗绸缎、古玩字画的献礼讨好,不时各种节日里招摇过市般携眷入堂,就连那人身边的飞流都被誉王投其所好的礼物打动,不亲近倒也不至于抗拒戒备誉王的登堂入室。

 

       反观自己,两所宅邸虽背向而临,即使地下有条密道贯穿房间,却被那人嘱咐往来尽量避开白日,留了夜半之暇余的空档给自己,身为大梁一介皇子,才士谋人再不济也是作成堆的,从未有人似这般逾矩不知讨好,倒是省了自己应付虚礼的气力。自西山换防回宫后,靖王才发觉朝廷党派之争日趋尖锐,各类突发事件频出,连从不沾惹庭中政务的自己也被委任处理日常事务,要说登门去见那人,却是连个闲余都抽不出,虽不见面,耳边却一向不乏关于他的流言,大抵是一些誉王与他同游某地;朝堂论礼那人又为誉王请来久未出山的陈老先生,大败太子;乔居之宴上誉王不请自到的赏脸登门,顺带好一通你来我往的言辞恭维……

 

       夺嫡之于靖王,从未显得必须,过往那些凉薄的现实于自己就算再不济,也只想过按捺脾性远离朝中是非,立身军营冷眼旁观也未必不能安稳过下去。其中代价不过抑些本性,湮了志向。在外,便只领圣命边防护国;在京,便照着时日进宫陪伴母亲,倒是得了忠孝两全之法。直至定下心意之前同苏哲的会面加之也不过三三两两,那人言语不多,却句句调浅意深;不蜿蜒试探,却如平地惊雷般炸出一句“我想选你,靖王殿下”;平日自认意坚,亏了岁月的历练已不似年少再愿轻信旁人,固守之念的改变却在那一瞬,只因他肆无忌惮得道出自己从未吐露的心思,十二年来,对赤炎军叛变一案的疑惑伴着对林殊的执念愈发愈深,终像钟南山上百年难消的大雾,却无人能替他从那团密麻厚重的思疾里拎出头绪,直至遇上苏哲,那人端出只言片语,便戳中事件要害,令自己内心几近振聋发聩的吼叫再无法湮没,相比之下,对方的眼神于此却无丁点波澜起伏,仿佛那事情早已大白于世间,唯有自己被蒙蔽连年……

 

       既行君臣叩拜之礼,苏哲便成了归于自己麾下的谋士,举止进退有度,言语尽显直白,倒是一副了然自己脾性的模样:素来厌恶浮虚之言,那人便不施诡辩对所谋之事全盘托出,暗涌至极之处却似顾及他的情绪反应般避重就轻,不止一次领略苏哲谋事的手腕,只是越是了解,靖王却越是发觉看不透此人,相比自己爱恶分明的性情,那人内心之冷酷绝非言谈举止外显的那般谦儒。为除去太子的党羽,不惜将多年挚友牵扯谋局;为干扰誉王眼线,冒着暴露密道的危险敞开自家宅院大门任由翻找;更有时,靖王觉着在苏哲面前,自己倒不如仅是丝毫利害牵扯的旁人般优待,本以为身处京城的自己早早免疫了一贯遭受的冷遇,趋炎势利之人物太多既已疲于应对,索性领了圣命远赴边防逃离是非之地;本以为所谓的麒麟之才不过匡扶结党的一介谋士,为己所用无可厚非;只是,当看到那人有着和印象里小殊一样下意识摩挲手指的行为,他的内心有些悸动。


       仅仅一个相似的动作,潜意识里却偏偏与小殊扯上关系,许是近来下定夺嫡决心的自己对往事又一次生出绵延如常的念想,只不过这次臆想严重了些,明明眼前这人连模样都没能照上。


       唉……


       叹气之余回过神,靖王才发觉笔尖的墨因长时停滞已将宣纸晕黑大片,看着那团墨迹,不禁摇头轻笑,许是一时糊涂才扰了心智,遂搁笔起身,蓦然,听闻书房墙后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响。

 

       夜已深,窗外尚且露寒霜重,那人却只着一身白襟匆忙赶来,未及寒暄便直奔来意,大约是要交代明天朝堂之上应对誉王非难侵地一案主审的对策,靖王盯着那张脸,面色有些青白的过分,眸光却清亮的耀眼,暗道里的湿寒之气有时连他这般体健者都受得难过,又何尝不是难为那人本就虚寒的身子。

 

       留下只言片语的交代便急急离开,盯着那人背影不过刹那,靖王先前那股郁积的心气便消得痛快,目光透着温柔,怎会看不透这人到底如何,明明在自己面前如案上那张白纸一般,却只可惜了那团墨迹的抢白……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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